炎炎夏日里实在酷暑难耐,食欲也变得挑剔起来,吃什么都觉得腻。
我一向是不喝酒的,便整天整天地喝茶,一支接一支地抽烟。胃遭了老罪,说不出的难受。
由于疫情影响,今年所在的厂里业务萧条,上班已是三天打渔五天晒网了,空闲便觉得无聊丶无聊便觉得泼烦,不竟寻思去找点什么野味罢!
这年头凡是能在菜市场买到的都不再是绿色色品了——大概人人都会这么想。于是山里的野生菇、苦菜、苦竹笋等都成了人间美味上等佳胥了。
我忽然想起许久没吃过苦菜了。
苦菜又称苦斋菜,新生的鲜嫩枝叶用沸水烫过后,浇上油盐及香料,搅拌均匀了便可上桌,苦辣香脆美味之极,更难得的是它还兼有清凉排毒的中草药功效。无论多么豪华的高端宴席,还是平常百姓的一日三餐,苦菜都能准确找到它的定位,吸引你的食欲。
可也正因为有着太多的好罢!不经意间苦菜便成了稀罕物,一般的田里土里再也见不到它的影子,非得到山旮旯的溪流旁才能觅得它的“芳踪”。
午饭后,我们全家驱车直往蛇形。在蛇形水库尾的溪口边、树荫下,到处都是苦菜,一丛一簇蓬蓬勃勃。我们只采其鲜枝嫩叶,主枝和根茎都留着任其发展。
虽然是酷日当头,但进入绿荫下却觉得分外凉爽。山风徐来,枝叶轻晃着,发出着轻微的“呼呼”声响,清澈的溪流欢快地流淌到水库,碧绿的湖水便荡漾开来,仿佛在划着一个又一个不间断的圈圈。远处的水鸭轻悠地漂荡在水面,各种鸟儿在林间欢快地叫着。
七岁的儿子欢快得不行,大呼小叫着东边扯一枝西边拔一丛,浑不管老枯得根本无法食用。
我欢快着他的欢快,夸赞着他的收获,他便愈发地开心、胡乱地忙活。
由于只是采摘嫩枝叶,所得便十分有限。
我的耐心一向不好,看着眼前碧波荡漾的湖水,早已心痒难耐了。须知近年来泸江河水由于污染严重早已不能游泳了,想玩水都成了奢侈。如今看到这样的湖水,怎能不畅游一番呢?
我便走向湖边的农庄,准备划船玩水去。
农庄老板是我的姑父,此刻正陪着一些客人喝茶聊天。我向他要了船和渔网,这湖里有许多的小黄鱼,两指大小半尺长短,味道极其鲜甜。
此时已是下午四点,来玩的人多起来了。由于湖水极深,平均五丶六米以上,水性不好的人是不敢下去玩水的。有几个人带来几个渔雷,点着后丢进水中,“轰”的一声闷响。由于水位太深,渔雷也便只能听个轰响,基本上是炸不到鱼的。
所有的水库基本都是一样的静水性质,水面窄而长,在这种水中游泳是最费力的,极易疲倦。
我划着船拦着湖面放好渔网后正准备玩水,忽然看见湖面冒起了水泡,三两个一串短短续续,这让我想了小时候跟着爷爷捉甲鱼的往事。
——我的爷爷捉甲鱼绝对是个高手,他总是站在水库边上用力的拍几下巴掌,掌声经山谷回声便似雷鸣般轰响。甲鱼怕雷声,听到掌声误以为惊雷,便会一头扎进湖底的淤泥之中,那屁股便翘得老高,四肢卷缩着不动,自认为万无一失了,嘴里便吐出一串一串的水泡。
我爷爷便会用渔枪(一根装上铁头的长竹杆)对着冒泡的水面掷将过去,每次所扎之处离水泡都不会超过两米。爷爷说这是定位,然后下水游到渔枪处,一个猛子扎下去,很快便能捉到那只冒泡的甲鱼。
此时的水泡和当时的情景极为相似,肯定是渔雷的轰炸声被甲鱼误会成了雷声,所以一头扎进了淤泥而后冒出了这样的水泡。
我急忙一头扎将下去,奋力游到湖底。湖底的水冰凉透骨,可见度不超过一米。为了寻找甲鱼,我不敢碰到淤泥,那样会搅混水面,导制目不见物。
深水下压为很大,我很快便觉得气闷,正想上去换口气,便看到了那只半身扎进淤泥中的大甲鱼,白白的肚皮分外醒目。
我急忙在它肚皮上用力抓紧,飞快地窜上水面。这家伙野蛮至极,伸出长长的脖子绕过来想要咬我,却无奈总是差那么一点而够不着。我知道甲鱼怕痒,在它硬背下的四肢腋下随便一弄,它便立马把长长的脖子连着尖尖的嘴脸一下子缩进腑中。
我的甲鱼成了所有人的焦点,全都羡慕得不行。儿子嚷嚷着要玩,我便在甲鱼后背的软壳处开了个小口系上绳子,儿子便牵着它在岸边的水泥坪上玩去了。
这时妻子已采摘了许多的苦菜。蔚蓝的天空中白云片片,红红的夕阳已坠向山头,山风开始愈发的凉快了。
姑父取来冰镇的西瓜及茶点招呼我们喝茶。坐在这世外桃源般的青山绿水之畔,听着大自然最原始的生态声音,感叹生活原来这般美好。
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匆匆易去,傍晚正逐渐来临了。
我划船过去收起了水中的拦网,活泼乱跳的小黄鱼及其他不知鱼的小鱼儿竟密密麻麻挂满了渔网。
怎么也没想到这不经意的一次游玩竟能取得如此丰厚的收获,不但满足了我的口味,更难得的是美好了近日郁闷的心情。
回家的路上,我们欢快地哼起了歌,歌声越过车窗飘向了弯弯曲曲的山林小道,惊起了刚刚归巢的飞鸟;飘向了夕阳西下的乡村旷野,看那千家万户绕绕凫凫升起的炊烟……